玉梅是我前同事,她在52歲那年榮升外婆。女兒過月子她去照顧了一個月,后來女婿又讓她去哄外孫,她老母親提出每個月要5000元的辛苦費。女婿說:“難道你給女兒哄外孫也要收錢?是沒見過錢還是太愛財?”

玉梅是我一個前同事,那年她已經52歲。我們那個廠是私企,只要你有技術,即使年齡到了還可以繼續上班。玉梅就是這樣,她已經到退休年紀,卻還在跟一幫小年輕一起上班。別人都說她太拼,只有一個女兒,女兒嫁給一個小老板,她老公又是技術工,每天也有幾百塊收入,按理說夫妻倆這個年紀,她完全可以在家里躺平。

但玉梅不樂意,她兢兢業業地上班,從不肯請假。

有同事嬉笑著說她:“大姐,你可真是個財迷,家里有房子,有存款,大哥每個月還那么多收入,一個女兒嫁給老板,你沒有負擔,完全可以跟其他人一樣在家里歇著,沒事去逛逛街,跳跳廣場舞,多好。這才叫享受生活。而不是跟一幫年輕人一樣上白班,夜班,每天十二個小時那么辛苦。”

玉梅糾正說:“閨女不是嫁給老板,而是老板的兒子,她日子好過,我這當媽的也替她高興,但是我們不能依靠別人,現在我們要多攢點養老錢,真等將來年紀大了,不能干了,那女兒養我們也是應該的。現在我可不敢歇著。”

玉梅的女兒嫁給一個小老板的兒子,女婿全家在廣東做電子產業。玉梅認為,那是親家有錢,不是女兒有錢,她不想給女兒增添負擔。

那年春天,一向不舍得請假的玉梅突然要請一個月的假期,因為她的女兒生小孩了,她說女兒給她打電話一直哭著說想她,她說女兒長這么大從來沒有這樣哭著跟她說話,所以她決定請假去照顧女兒坐月子。

玉梅去照顧女兒坐月子,親家母據說身體不好,所以連飯都沒做過。那一個月的洗衣做飯,照顧大人孩子都是玉梅一個人做的。

玉梅也五十多了, 她覺得做那些活并不比上班輕松,但是為自己孩子,她雖然累,卻甘之若飴。

轉眼一個月過去,玉梅的假期到了,她看著女兒身體逐漸恢復,心里也很高興,她告別女兒回到老家,繼續每天十二個小時的工作。

三個月后,女婿又給她打來電話,想邀請他們一家去廣東生活,女婿說得很真誠:“媽,您年紀也不小了,這份工作已經是超負荷,我爸干那個活也是消耗體力的,工廠我爸已經讓我接受,我每天忙得顧不上家里,我媽身體又不好,請保姆又不放心,要不您和我爸還是來這里,幫我照顧她們娘倆,您放心,您和我爸的養老問題,都包在我們身上。”

玉梅不想去,她去照顧女兒那一個月已經看出來了,親家母是半點也指望不上,她現在有手有腳,可以養活自己。她和老公每年還可以攢下一筆錢。不用看誰臉色,也不用欠誰的人情。一旦去了女婿家,工資沒有了不說,女兒頂多每年給她和老公買幾身衣服。那還不如在家里干。

玉梅不想去女婿家,但又沒法推辭,女婿打了幾次電話,她都說要再想想。

這天她回到娘家,跟老娘說了這個情況。玉梅老媽已經80多歲,身體健康,耳清目明的。老母親給她出了一個主意。玉梅為難地說,不行的。

老母親說,一定行。

這天女婿又打來電話,玉梅剛開口,她的老母親拿過手機,對著話筒里邊的外孫女婿說:“孩子,你們家的孩子,應該由你媽照顧,我們這邊,她還有我這個80多歲的老娘要照顧,你說她怎么能放心常住你們家?”

外孫女婿在電話里說了一大堆,大致意思就是他會負責玉梅兩口子的養老問題,還有他現在很忙,很為難等等,因為他的媽媽身體不好很多年了,玉梅女兒當初嫁給他就知道。

玉梅老母親說:“讓你媽去給你哄孩子也行,你每個月要給她5000元,她要拿出2000元給我養老,她還要每個月攢下一點錢養老,還有她想買什么可以自己買,而不是問你們要。你媽一個人去就行了,你爸要留在家里干活。他倆都去了你家,就真的沒有一點收入了,你要知道,他們也會有人情往來,他們需要錢時,問你要一次兩次還行,次數多了你就會不高興的。與其那樣,還不如早些把事情說明白。”

玉梅女婿好像有些不樂意,好長時間沒說話,最后說:好,你先讓我媽來,凡事都好商量。

于是,玉梅就辭去工作,把家里的一切安頓好,奔赴廣州。

玉梅喜歡孩子,每當她看到外孫那稚嫩的小臉,就會想起女兒小時候,女兒小時候她忙著上班,經常把女兒留在家里。這些年中,她一直覺得愧對女兒。所以,她覺得照顧好外孫,就是對女兒童年的彌補。

轉眼間,玉梅已經在女兒家住了半年。這半年中她雖然很累,但是當媽的看到女兒臉色越來越好,孩子越來越可愛,會咿咿呀呀地看著她笑,她頓時就覺得所有的累都是值得的。

這半年中,親家母偶爾會抱一下孩子,也會跟玉梅聊一些她兒子小時候的事情。

女婿也遵守承諾,每個月給玉梅5000塊錢。玉梅總是先轉給弟媳婦2000,用在老母親身上,這是她做女兒的義務,她再把其中2000轉給老公,讓他把這些錢跟他的工資一并存起來。玉梅家的錢幾乎都是在銀行存著,她手機上只是留個零花錢。

玉梅每個月留下1000零用錢,這些錢她是為自己和女兒準備的,眼看外孫一天天長大,將來孩子看到零食啥的,她這個當姥姥的總不能再問女婿要錢,有時候她去超市,也會幫女兒帶回些新鮮水果。

玉梅很滿意目前的局面,女兒也很滿意。女婿很忙,他除了每個月及時給玉梅打錢,幾乎很少跟丈母娘交流。但只要看到玉梅,他還是恭敬地喊媽。

玉梅的生日快要到了,以往在家過生日,總是做頓好吃的就行了。這次女兒說她帶孩子辛苦了,一定要在餐廳給她定一桌好吃的,到時候全家人一起聚聚。

玉梅不愿意讓女兒破費,但女兒堅持要辦,她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。

玉梅生日那天,親家母給她買了一條項鏈,親家母說得很感人。她說自己身體不好,沒有照顧好孫子,都是玉梅辛苦,所以她借玉梅生日給她買條項鏈。女兒給玉梅買了一個金鐲子,喜滋滋地給她帶上。

玉梅無意中抬頭,看到女婿臉色不好看,她心中咯噔一下。

玉梅生日后,女兒去公司上班。家里就只有她一個人照顧孩子。親家母也會在她很忙時搭把手,但抱不了多久就會趕快把孩子給她。

春節前夕,玉梅打算回老家,她在女兒家住了這么長時間,她也想回家看看老娘和老伴。女婿卻不同意,理由是公司很忙,他媽又幫不上忙。玉梅心說就算是個保姆也要給幾天假回家看看。

她對女兒說,我過罷年就回來。那天晚上,玉梅收拾完自己的衣服,卻聽到女兒和女婿的吵架聲。

“我媽在這給咱們帶了這么長時間的孩子,她要回老家,怎么著也要給她10000塊。”

“平常不是每個月都給5000嗎?”

“5000塊是工資,這10000塊是咱倆對我媽的心意。”

“我就不明白了,你媽就你這么一個女兒,她至于在錢上這么斤斤計較?”

“計較的是你,不是我媽。”

“我怎么計較了?難道做母親的幫助女兒哄外孫也要錢?是沒見過錢還是太愛財?”

“你不可理喻!”

“你爸媽就你這一個女兒,你們家的一切早晚還不都是你的,你爸媽老了還不是咱倆養活他們?我媽身體不好,讓她幫忙哄孩子還要每個月問咱們要錢,哪有這樣的丈母娘?”